不愿再叫七

不要慌不要慌,太阳下了有月光。要长久的、与不厉害的自己和解哦。

捡海玻璃的人


龚俊x张哲瀚

文/❼

预警:原创人物,第三视角,一些想象,会有OOC。

 

(这是一个特殊的月份,我做不了什么,但我还在。)

 

 

 

 

「嘿,你听过海玻璃吗?

我见过和海玻璃一样的人哦。」

 

 

我是在海边「捡」到他的,因为他看起来很孤单——或许我这样说,他会很不开心,但事实确实是这样哦。

在这之前我必须要说他很漂亮,脸小小的,五官非常精致,头发微长被半束成小小一揪扎在后面。

这是一个海岛城市,地处偏远,天气算不得舒适,甚至有点炎热,只是海上有风,才显得没那么滚烫。

海风吹鼓他的白衬衫,同时也将碎发吹的翻飞。他很轻很轻的落在这幅彩色背景的油画上,轻到未被沾染其他色彩,以至于风再大点我都觉得他能被吹走。

 

他给我的第一感觉是透明的。

 

从我看到他起,他一直是一个人。开始我并没有去打扰他,默默的躲在礁石后面观望了很久,我很庆幸我没有被他发现,因为我看到海鸟啄食扑腾腾乱飞的间隙,他被吓到了。

近一天的功夫,我闷着实在无聊,所以我打算认识一下他。

他果然被我的出现吓到了,与啄食而来的鸟儿不同,他全然是不知所措的振翅欲飞,我停下脚步,再微微退开些,待安全距离有了他才安定下来。

见我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,这才回应了我的招呼。

 

因为刚才我突然出现的缘故,此时他被逼的离海面更近了些,阳光在他周身闪闪发光,与照在海面跳跃的光点别无二致。

我并不清楚他为什么看起来很怕我,我有些窘迫,只得摸摸鼻尖离他远远的,我猜大概是因为刚才的唐突。

实际上到后来我才知道,哪里是什么唐突,他也并非不易近人,不过些是受了伤才会有的应激反应。

 

「你没有工作吗?」我深知这样直白的开篇跟窥探隐私一样很冒昧,但我还是问出口了。

他看了我一会儿,没有立即回答,他似乎在考虑什么,沉吟半天后才道:「我没有工作了,所以在找其他喜欢的事来做。」

「所以你才选择这里吗?」我盯着他手里的海玻璃指了指,继续问道,「我是说,来捡海玻璃。」我尽量以友好的方式打开话匣。

他偏头错开了我的视线,最后停留落在海面,正当我以为他默认了他的喜好,又听到他开口:「这个海边,没人,心也会静一些。」

一颗浅红棕色的海玻璃被他捡起放在眼前,仿佛透过它要看什么一样。

「你看什么呢?」我问他。

他摇摇头,玻璃里面能有什么呢?「人和海玻璃一样,最终都会被磨掉锐角,保持个性似乎成了太过异类的东西,也许磨掉也好,可能这样就不容易受伤了。」

我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消化他说的话,仿佛说这样话的他,也像是被削了尖的产物。

 

我没答话,只是对这个人更感兴趣了些,好奇心驱使我继续问道,「那你不会很穷吗?」脱口而出的问话,我又觉得哪里不对,于是补了一句,「你别误会,我只是觉得很少有人像你这样……」

剩下的话我将它们咽到肚子里,准备听他解惑。印象里,好像只有工作赚钱了才能出来度假散心,我身边见过很多人,他们都在为生活忙碌奔波。

 

「我爱人他会常常来看我,给我带很多东西,所以我不缺什么。」

「你平时都在干嘛啊?」

「发呆,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,有时候抱着书一天就过去了,比起社交网络,书是一个很好的东西,至少听不到各种各样让人烦闷的声音。」

他好像变回了之前的状态,筑起适合他的围墙,没有生机,宛同坚韧的包装下裹一件着易碎品。

听上去,是个很孤独的人呢。我不禁这么想,也问出了声。

「寂寞……吗?习惯了。这样的生活我过了整整一年,也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。」他这样说着,「不习惯也习惯了,我以前工作很忙,忙到连短暂的休息也要不得。不过,安慰自己的话,闲下来也挺好的,可以做喜欢的事……虽然我现在没有找到我喜欢的事。」

我吃惊:「可你不是说……」

他转头看回我,托起掌心的海玻璃,似乎在问我,说的是它吗?

他摇摇头,复又将捡到的海玻璃放在一旁,面朝大海坐了下来。

「我告诉你吧——其实我以前喜欢篮球,可自从我受伤了便再也打不了,于是我迫不得已放下篮球又去找寻自己的喜欢;我喜欢演戏,十年的努力,也没什么人看到我,好不容易出了特别好的作品,但现在这条路也走不通了——」

我张张嘴,诧异如海浪席卷而去,我听不见自己问了什么,却又听到他说。

「我是拍戏的时候认识我的爱人的,我刚刚说的,是我们两合作的剧,火了。他和我一样,第一次火了。」

「开始我们都很开心,觉得终于有了好作品,且因为自己的演绎被更多人称赞了。虽然眼前很忙碌但是充实,哪怕随之而来多了一些恶意,我们都没有在意,甚至可以说还是挺满足的,毕竟这说明我们被看到了不是吗?」

 

他说着说着转头来看我,他似乎想要看我的反应,我有些紧张,暗暗咽了咽口水,眨巴眼睛继续等他说下去。

他愣怔了很久,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,只是很害怕这个故事到此就结束了,似乎我的态度也让他敞开了心扉。

他继续说道,「我们的剧确实挺火的……像燃着了一座山头,火势特别凶猛,所有蛇虫鼠蚁都从各个角落钻出来,红杏子嘶嘶的就从四面八方围堵我们。」

「你说的对,钱很重要,每个人都在说钱很重要,后来的一段时间里,我常常觉得,是否如果有足够的钱喂食给每条蛇,这样它们就不会伤害我了;可有时候,我觉得钱像笔灾祸,就好比影片里人人都为它大打出手。」

他说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,然后沉默了一会儿,继续说道:「影视圈的资源,就像一块浮木,所有人都会想抱紧它,这样自己才不会下沉,可是浮木有长度,也有承重力,人多了就多占了一块地。为了自己,丢弃原来作为演员里的其中一员、甚至两员、三员、更多人,又算得了什么。」

「所以,我没了工作,发生了很多很多事,多到没人敢想象这是发生在我身上的。我是他们的第一个,希望也是最后一个。我现在在找还有什么我喜欢的,很可惜的是,很多东西不是自己喜欢就能做到的,哪怕再小的事。」

「比方说我喜欢逛街,以往我总会陪我妈去菜场,和寻常人家一样要价,那个时候小贩的声音总会觉得吵闹,我去了总是很大声帮着妈妈要价,但我现在哪里都去不了。」

「还有我爱人,以前我还是赖家里比较多,因为我们的身份不太好一起出去,而且我们还是同性爱人;当这样的机会真的失去了,我才发现我有多想念。」

「其实也过去一年了,只是我好像还是没办法释怀,还是会在想,是不是一切都没有发生就好了,要是剧没有火就好了,我很久没有去过有人的地方了,就算出去,我都觉得他们在看我,盯着我,像要从我身上烧出洞。」

「我好像回不去了,我好怕人,可我又渴望以前见过的人间烟火,我真的……好久好久没听到了。」

 

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,面前的人身上如背了一座山,山头在燃烧,他还不得不背着负重前行。

他喃喃着,片刻后,向我说了句对不起,然后又说,「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,我会挺过去的。」

我眨巴眨巴眼,生了一些钦佩,我问他,「你叫什么啊?」

他苦笑道,「知道我的名字可不是什么好事哦。」

 

我不解,歪头又看他,似乎被我打动了,他这才说,「周絮,我叫周絮,一定要有名字的话,叫周絮吧。」

我撇撇嘴,「明明是很好听的名字嘛。」

 

听到我这句话,他也笑了,我第一次见到他露出笑容。

「我爱人也这么夸的,只不过,后面他也不方便提了。」

我的疑问卡在喉咙间,不明所以的睁大眼睛,试图想再从他口里得知什么。

「啊,是因为我做不了工作了,被扣了些莫须有的罪名,他当然不方便替我说些什么,我也不希望他因为我也被拉下水……」

那一瞬间,我看到他的眸子在闪,我分不清是阳光掉进去了还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。

「对不起,其实一开始我以为你也和他们一样,当我发现你不是的时候,又说了很多,我可能太久没有好好和外人这样说话了,一点也不轻松的话题,你也不会想听吧。」我争辩着说我没有,我才不和他们一样。

「谢谢你,也谢谢你的出现,没想到能遇到你这样的人。我确实怕了人,更怕我自己是不是因为这样就不复存在了。唯一幸好的是,即便所有人都离我远去,我爱人却一直在。我还是想说很抱歉,让你听那么多我的牢骚,我想我不该这样,可能属于我的时间慢下来,能做的事情也少了,就容易冒出一些原本要不起的情绪。」

 

他不下和我说了三遍对不起,我有些心疼。

我问他,「可是你人看起来很好啊,怎么会有人不愿意与你相处呢?」

他笑着摸了一下我的头,「你好像她们啊,我是说,曾经喜欢我的小姑娘们,她们也是我的粉丝。虽然我不清楚她们还会不会喜欢我。我其实,也挺想她们的——那是我做演员的时候关注我的一群人。当然她们也不是经常夸我,甚至可以说挺缺德的,寻常时候尽做些开心的东西来逗人笑,看她们开心的时候我觉得能为她们带来快乐真好啊。」

说着说着,我明显的感觉到面前的人哽咽了。

「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,你让我想起了她们,不知道她们现在过得怎么样……其实我们认识的日子也不长,真可惜啊,我们还没有好好说告别,就这么走散了。」

「会再见面的,会好的。」我忍不住安慰他,「我们还会再见面吗?」

「应该吧,我也不知道,现在的我也不方便出现,被人发现的话会给你带来麻烦的。」

 

我有些不舍,面前的人感觉要同夕阳消失了,我好想就这么抓住他。

见我难过,他又道:「以后有机会的话,也许你还能看到我。」

 

 

我们没有再说话,各自望着天望着海,见海缓缓托起浪,云慢慢送走日,渐渐的那颗红色离海平面越来越近。

此时——

「瀚瀚。」

很清亮的少年音,我转头而去,那是一个很英俊的人,听到他的声音后,这个叫周絮的男人重新挂起笑容。

「你来了。」我听见周絮冲着他笑,是同我不一样的温柔。夕阳瑰丽,这样的场景像是千万遍他迎接那人的方式。

我正要问,周絮却已经走向高个帅气的男人身边。他朝我挥手,他说,「谢谢你。」

我看到比周絮高的男人有一瞬间皱了皱眉,似乎对我有些敌意,见周絮的反应只是宠溺的捧了他的脸端详,像瓷娃娃一样细心看有无破损。

良久高个男人才朝我点点头。

我欲言又止,却也没再挽留。

 

所以,是叫瀚……瀚吗?

或许名字又也不重要,那只是对一个人的称呼;或许,同他所说的,他怕其他人也因为他被伤害,所以不敢给他人带来麻烦;

也正是因为他被伤害了,深知受的是什么样的痛楚,所以才珍惜的展露他的温柔。

那个像海玻璃一样的人就这样烙在我了心上。经历过浑浊,变得透明干净,明明是脆弱的,却又坚韧了那么久,你说他碎的遍体鳞伤,却展现的是浑圆没有尖锐的样子。

 

那枚海玻璃已经被沙重新淹没了,就像没有出现过,和那个人一样。

但我知道,他们是存在过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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